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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岳】十年

*HE版十年走这边 【洋岳】明年今日


岳明辉和李振洋又吵架了。

同性情侣之间的争吵远比一般情侣凶猛的多,两个独立人格像两个钢铁齿轮,稍有错位便是挫骨扬灰般的不对付。如同太平洋中间途径半个地球终于相遇的两股洋流,安静错身的姿态能有多岁月静好,正面对冲掀起的滔天巨浪就能有多高。

李振洋盯着整个人柔软放松地陷入沙发的岳明辉,丝毫不怀疑自己只要再讲错一句话,他就会扑过来跟自己血流骨断打一架,根本不管明天的行程怎么办,他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岳明辉就是头关在马戏团笼子里的成年雄狮,谁把他放出来谁只能自讨苦吃。

 

但李振洋其实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

 

“有意思吗你。”

“没意思,分手吧。”

“好。”

 

李振洋忽然笑了起来,“当年我说要赌谁先说分手,你不跟我赌,不然你现在就赢了。”

岳明辉推开房门的动作微微停了一下,然后转过身看着李振洋很认真地说。

“我不拿这种事开玩笑的。”

 

他分裂的面貌好像一个理智的疯子,单眼皮的那只眼看透了天地间最无稽的谎言,双眼皮的那只眼诉说着人世间最决绝的爱恋,他站在廊灯下像一株亭亭玉立的莲花,脚底下的影子却翻腾着最深沉的欲望。

 

苦味从心底漫到嘴里,眼眶涩得厉害,不知道是因为长时间不眨眼的凝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李振洋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泪腺分泌出的液体很好地保护了自己。他想起过去他在岳明辉面前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拼了命忍住不哭的——

 

没意思,确实没意思。

 

最开始只是两头食肉动物循着气味找到了彼此,在封闭的热带雨林中着实享受了一番二人世界,后来学会镁光灯下穿上衣服收起獠牙以免被驱逐出境,只能深夜抵死缠绵时互相撕咬血肉聊以慰藉,于是自然而然生出了些许真情实感的惺惺相惜。

外人都说他们是灵魂伴侣,只有他俩知道,不过是两个聪明人会说聪明话做聪明事,双商高一点谁都可以做到,就算真的是soulmate,也是团体限定罢了,出了这个团,各自有朋友,见惯不会怪。

 

岳明辉走后,李振洋一个人坐在窗边玩了会儿手机,五彩的霓虹和橘黄色的路灯都在几十米的楼下晃不花他的眼睛,晃花他的是一片空白的走马灯,是岳明辉临走前的最后一眼,李振洋觉得那抹水光或许是鳄鱼的眼泪,又觉得应该只是隐形眼镜的反光。他委实对岳明辉没什么信心。

也许他应该对岳明辉多一点信心的。

也许他应该多给岳明辉一点时间,等他学会爱情这个东西和切蛋糕不一样,不是你瞧他可怜就分他一块,他向你央求也分他一块,他应该告诉他人都是贪心的,七零八落的爱喂不饱任何人,包括李振洋。

可是岳明辉明明一直知道这些,他只是,他只是不愿意把完整的自己交到别人手上罢了。

这太危险了。

 

李振洋叹了口气,可惜他不是激流勇进一往无前的冒险者,他看到冰山会转舵,看见漩涡会掉头,他为风景而来,活着才有命看。

倘若再进一步,岳明辉自身难保,李振洋船毁人亡,所以他们见好就收,演了一场演给自己看的分手戏,然而岳明辉到底还是夹带了一点私货,他用分手这两个字给这段关系最终下了一个定义,成了李振洋余生里最大的意难平。

 

第二天初升的太阳照在一宿未眠肿胀的眼皮时,李振洋意识到他该回到正轨了。说话时不能第一反应望向他,分组时不再强求他和他一对,镜头前镜头后各自分头走,点头互动谨遵营业标准,兄友弟恭多么令人感动。

说实话的确有点难,岳明辉织了半张网,李振洋织了半张网,你中有我如胶似漆哪有那么容易拆散,到最后只能一把火烧了痛快。

 

后来他们又吵了几架,因为一些工作上鸡毛蒜皮的小事,伤了人结了仇终于死了心,两个人冷着脸把对方的东西从自己房间里丢出来的时候两个弟弟在楼下不敢上去劝,只能叹息一声怕不是时到今日他们才真正爱上彼此,不然怎么会连诅咒一句老死不相往来都不敢大声讲出来。

 

两年后岳明辉退了团,三年后李振洋听说他要出国了,当时他正在酒吧和朋友瞎几把调酒玩,卜凡一个电话打过来问他在干嘛,他说在给朋友践行,电话那边愣了一下,“你和岳明辉在一起?”

“怎么可能。”

“我以为你们……你知道他也要走了吗?”

李振洋平静地反驳道,我怎么会知道。拿起酒杯下意识要一饮而尽,被别人赶紧拦住了,别喝,喝了会出事的。

“能出什么事。”李振洋不管不顾,皱着眉咽了下去,酒精像一把刀子从他的喉管剖到腹腔,疼,真疼,他弯下腰想把那些从身体里流出来的东西捡起来,他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私藏了这么多有关岳明辉的回忆。

“洋洋?你没事吧?”

李振洋一把挥开朋友伸过来的手,极为罕见地发了火。

“不要叫我洋洋!”

 

后面的事他记不清了,只记得他杵在地下停车场的角落里给岳明辉打电话,可能是信号太差了,他打了好久才打通。

可是电话一接通他就醒了过来,岳明辉似乎在录音室里,那边特别安静,安静得好像李振洋的每一句话都能经过四面八方墙壁的折射,最终准确无误地传到他的耳朵里。

脑海中禁闭室里的东西又开始翻腾着作祟,李振洋想起那年他明明就在录音室外,跟录音室里的岳明辉说,我们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才17岁,现在一转眼就32岁了。

这他妈才过了几年,怎么我连见都见不着你了呢。

李振洋忙着一个人委屈,他现在的脑容量确实也不太允许他关注岳明辉那边的动静,所以他错过了某人短促的屏息和衣角摩挲的声音。

 “别哭了宝贝儿,要是可以的话我们明天见一面,好吗。”

是岳明辉的声音。

 

李振洋一下子醒了过来。

他现在在做什么啊,像一个喝醉后哭哭啼啼死缠烂打的前女友那样给别人添麻烦,他根本没有让岳明辉哄他的理由,更别提见面了,他曾经看不爽那些向岳明辉讨要蛋糕的人,但现在竟然他也变成了他们中的一份子了吗。

“不……”

电话那边反应的速度很快,像一滴冬天的雨,来不及汇入春水就在屋檐上冻成了冰棱,碰一下一片刺骨冰凉。

 “我以为,哦,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不好意思打扰了。”

 

“没事。”

 

五年后岳明辉回国参加李英超新专辑的庆功会,他脱离国内娱乐圈太久了,没几个认识的人,李英超企图把他拉到人群正中,然而被他温柔谦和但不容拒绝的笑容一晃,只能放他一个人回到了角落。

他看着昔日青涩的小弟如今光芒万丈的模样,心里十分宽慰,又被他一口一个我们团勾起了许多回忆,直到面前有人落座才意识到他的存在。

“想不到吧,小弟喊了我。”

岳明辉笑了笑,“不喊你才是哪里不对吧。”

李振洋做出一副失望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见到我会不忍直视愤而离场然后我俩一起上头条呢。”

岳明辉不说话只看着他笑,他从见到李振洋开始就一直在笑,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样,只要和他在一起就能拥有最简单的快乐。

“我真的怕发生这种事,哥哥。”

岳明辉隔着桌子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想什么呢,我俩这种成熟稳重的大人……这么做没意思。”

李振洋抓住了他的手,岳明辉没有抽回来,顺着他的意思放在李振洋的眼睛上,摸到了一点点湿润的痕迹。

 

其实李振洋预想中的重逢不应该这么缠绵悱恻令人误会的,他本来打算走过来敬岳明辉一杯酒,为了他和他的光辉岁月,但细想又没什么值得光辉的,不过是两个普通人的普通爱情罢了。

所以不敬岁月,只敬你。

敬你bro。

 

九年后李振洋在机场候机的时候遇见一个小姑娘,她应该是认出了他,犹犹豫豫不敢上来搭话,见自己可疑的举动引起了李振洋的注意才鼓起勇气走到他身边。

“我是……万能人。”

李振洋扑哧一下笑出声,差点被粉丝一顿暴打,哄了半天才哄好。

但小姑娘始终不是很开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曾经在机场见过很多次四个人在一起的样子,然而现在眼前只有李振洋一个人。

李振洋对此也没有什么办法,看了看手机登机时间快到了,于是问她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她说我怕我等不到十年了,你能现在告诉我825是什么吗。

“825?”

小姑娘一下子哭了出来,“你还记得岳明辉吗?”

 

李振洋最怕女孩子哭,赶紧手忙脚乱给她拿纸巾,顾不上微信暴露的风险当着她的面翻出了岳明辉的联系方式,最近一条聊天记录是他发来的随手抓拍的夜市照片,李振洋问他在哪里,他没有回。

李振洋发了微信问他你还记得825吗,三秒钟后那边回了条语音。

“不记得了。”

李振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像一个大哥哥那样,“别哭了宝贝儿。”

她哭得更凶了。李振洋想,或许是因为我这句话很像他。

会让人想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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